宇宙. 繞著你旋轉

兩兄弟興奮的推跑著, 小宇想像他們在玩火車跑跑的遊戲, 突然, 聽到小培大聲哭叫, 一看, 他趴在地面煞車紋版上, 額頭上紅腫還滿臉黑.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被他那黑臉嚇到而馬上責問哥哥.

我克制自己驚訝的心情淡淡問：『小培, 怎麼了？』

沒有人說話, 小培攤開黑黑的雙手並且繼續哭著. 一邊擦拭小培的手、臉, 一邊努力壓住一股已經升起的怒氣, 輕聲追問：『小培怎麼會趴在地上呢？不是在開火車嗎？』

宇淡淡的說：『對啊！我們這樣在開火車啊～』(還用手擺了個姿勢, 好像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感覺宇想結束這段對話, 想快點上車出門, 我內心認定跟宇有關係, 摟著小培問.

我：『小培, 怎麼會開車開到跌倒呢？』小培好像想要說, 但又無法完整敘述, 所以繼續哭.

此時, 小宇突然湊上來說：『我沒有推他.』

我順勢再問：『那有沒有可能不小心摸到他？你自己也不確定？』

宇低著頭小聲說：『火車要開快一點, 可是小培開很慢, 所以我摸了他後面一下, 叫他開快一點.』

我仍舊摟著小培並安慰說：『哥哥摸了你背後一下是不是？小培不小心跌倒了所以嚇到了是嗎？』(小培點點頭)

我希望小培別擔心：『黑黑的東西已經擦掉了, 額頭有點紅紅, 但沒有流血, 會痛嗎？』小培搖頭說不會、情緒漸漸緩和.

我轉身換環抱著小宇說：『小培不小心跌倒, 你也嚇到了是不是？』小宇點點頭, 大聲天真的說：『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只是摸他一下, 他就跌倒了ㄝ！』我告訴宇：『小小孩有時候會走不穩, 像是XX、XX(我舉出共學同學中年紀較小的孩子), 小培也是啊, 他剛剛可能沒有站很穩, 所以你覺得輕輕摸了他一下, 他卻跌倒趴下去了.』

後來, 我們想先上樓幫小培冰敷, 但又擔心要去的地方打烊, 我和老公問小宇是不是今天晚上先不出門了. 溝通討論後還是很想出門的小宇提了一個方法：『把拔和小培先上車等, 我和媽咪用跑的上樓拿冰袋下來讓小培在車上冰敷.』, 我們接受他的辦法.

他迅速和我上樓拿了冰袋後上車, 小培已經坐在右後方安全座椅上, 從左後方上車的小宇爬過自己的椅子, 靠坐到小培身旁對他說：『小培, 葛格幫你拿冰袋來了, 來, 我幫你敷一下, 這樣才會趕快好喔！』 我轉身看了兩兄弟, 小宇正幫弟弟扶著靠在額頭上的冰袋, 而小培靜靜的讓哥哥替他敷.

當下, 因為急著出門, 看到跌倒的培與驚慌的宇, 我差點脫口而出的成見判斷是 ”為什麼弟弟會跌倒？是不是你又推他了？”甚至想說 “你為什麼不快點上車, 只顧著玩, 還推了弟弟害他跌倒受傷了！”, 還想用不出門的方式懲罰闖禍的兩兄弟. 還好我忍住了、還好我換了種說法、還好我接受了宇想出來的辦法, 因為這樣我聽到了宇的解釋, 也看到哥哥對弟弟的擔心與溫柔. 沒有情緒上的責罵、沒有長篇的說教, 但從他按電梯上樓, 衝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袋, 一上車馬上衝到弟弟身邊, 不僅主動替弟弟冰敷還加上溫柔的提醒話語, 我相信這晚的跌倒事件他們體悟到的比我想要說的還要多. 車子緩緩駛出大門, 我透過後照鏡繼續看著兩兄弟, 和剛剛想罵人的心情相比, 這一刻不僅平靜內心還有一股欣慰感.

很多時候, 我常自以為了解他們：“你們又來了 …”, ”我就知道會這樣, 一定是你 …”, 其實, 不是只有一次, 幾乎每次都和我想的不一樣. 哥哥並沒有要危害弟弟, 弟弟也沒有又闖禍了, 他們只不過想要一起玩、一起完成某一件事.

曾在麥田裡的老師一書中讀到：阿建老師在最初想讚美問題學生山毛櫸時, 他在內心練習了無數次口白, 但始終用不上, 也不夠真心, 後來, 是山毛櫸某個自然純真又貼心的舉動感動了他, 書中敘述, 阿建老師不僅體悟到什麼是真心的讚美, 還說”山毛櫸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李崇建 / 麥田裡的老師)

其實, 要被自己的孩子感動更是容易！ 每一次只要有那一點點想知道他們內心在想什麼、想聽聽他們會怎麼說的慾望, 我幾乎能完全被說服、甚至很滿意他們給我的答案, 尤其在真的懂他們之後.

因為想知道孩子內心的想法, 所以, 我練習從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去對話, 又從每次練習的過程中得到孩子驚人的回饋, 一步步更了解孩子、也更釐清自己在意的是什麼.

這天晚上, 接收到孩子們給的直接回饋, 內心感動的微笑已經蓋過原本急躁的心情, 還好自己沒有說出不理智的判斷(生氣情緒的話語), 才能聽清楚小宇內心的想法, 也才能看到宇對培溫柔的一面. 情緒當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問句, 並不重要. 最初, 哥哥和弟弟想一起玩火車跑跑的遊戲, 雖然中間有小插曲; 最後, 哥哥想照顧弟弟、想把握時間和他一起出門的心意, 才是我真正在意與珍惜的.